Kirsten

美队生贺盾冬联谊应梗 “安全屋日常”

标签：Bucky中心，盾冬，芽詹，原著向，清水，微虐

Perchance to Dream

（一）

他在欧洲大陆上游荡的第五个月里，来到了布加勒斯特，而离天空母舰上的战斗和他把半死不活的美国队长留在波多马克河岸边，已经过去了144天。

能够找到这么完美的安全屋，其实不过是一个巧合。 

几天前在皮特什蒂（注1），他经历了一次严重的记忆闪回，不巧的是，闪回发生时他正在打劫当地黑帮的军火交易。等他清醒过来时，身上已经挨了一枪，还有一大帮武装分子激情澎湃的追杀他。甩掉那些业余的家伙们并没有太困难，可也没有容易到能让他安稳的停留在哪里处理伤势的地步，直到进入布加勒斯特市区，他才最终确认自己已经安全。 

拎着装满了枪械弹药沉得要命的帆布袋，左肩与金属臂交接的地方火烧火燎的疼，腹部的枪伤虽然不再流血，但因为子弹留在了体内，每走一步都牵扯出撕裂的剧痛，他已经超过72小时没有睡觉，体力和精神都接近了极限，失去意识的几率在两小时之后将会达到100%，而如果在那之前不把子弹取出来的话，他不确定是不是还能醒过来。 

在这样的状态下，他委实没有挑剔的余地，碰到那座废弃的公寓楼后，就一头扎了进去。 

当然，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杀手的本能和尊严都会驱使他仔细勘察周边环境以及确认撤退路线，这次也不例外。选择了接近顶层的单间公寓，保证五公里以内都没有合适的狙击地点和角度，他倚着墙坐在起居室地上，喘了口气，然后抽出匕首开始取子弹。 

创口已经开始愈合，他用匕首把皮肉重新划开，伸入两根手指进入腹腔。子弹比预计的更深入，他的手沾满了血，还不停的颤抖，花了二十分钟才把子弹弄出来。草草缝合完，他冷汗淋漓，头昏眼花，恶心得好像要把前天的午饭都吐出来，如果他前天真的吃了午饭的话。事实上，他这几天根本没吃什么东西，胃里空空，干呕了几下，连口酸水儿都没吐出来。 

盯着身上染了大片血迹的衣服，他有点厌烦的想，又要想办法弄点干净衣服了。 

那是他昏过去前最后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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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的布鲁克林，经历了反常寒冷的二月，连续几天温度都徘徊在零下二十度（注2）。在这样的天气里，Steve当然未能幸免，一场来势汹汹的肺炎，让他挣扎在生死边缘。 

那天Bucky打完工，照例去看Steve，推开门却看见Sarah伏在客厅的桌边低声啜泣，那一瞬间，Bucky觉得他的心脏好像被剖出来丢到了外面的严寒里。“罗杰斯太太，Steve他……”他的声音哑得厉害，用尽了力气也没法把问题说全了。 

Sarah抬起头，略微慌乱的抹掉了眼泪，她一定是看出了Bucky的恐惧，勉强露出微笑：“Steve没事，你要进去看看他吗？” 

Steve还活着，Bucky这才记得呼吸，他盯着Sarah美丽却憔悴的面庞上依稀的泪痕，低声问：“你为什么哭？是不是穆勒医生说了什么？”他知道每天下午穆勒医生都会来给Steve看诊打针。 

“Steve一直不退烧，穆勒医生觉得情况不太乐观。”Sarah叹了口气，眼里重新盈满了泪水，“他告诉我，他有办法弄到从德国走私过来的新药（注3），对肺炎治疗效果很好，可是那药很贵，要治好Steve，要一百块钱！” 

Sarah双手捂住脸，眼泪自她的指缝渗出，她的话语因为痛苦和绝望而模糊不清，“噢，Bucky，一百块钱，我到哪里去弄那么一大笔钱呢(注4)？我只能看着我的孩子一直受苦，直到……” 

“罗杰斯太太，你不要哭。”Bucky走到Sarah身边，轻轻拉下她的手，望着那双和Steve一模一样的蓝眸，郑重的说：“你专心照顾Steve，钱的事交给我！” 

Bucky知道，Sarah并没有相信他的话。整个美国都在大萧条中苦苦挣扎，失业率居高不下，大多数人在温饱线上勉强度日，一个高中没有毕业的十七岁少年，到哪里去弄一百美元呢？ 

正常情况下，Bucky当然没有办法，然而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 

Bucky站在下东区地下拳场门口，努力挺直了身体，企图让自己看起来更高大更强壮一些，对守门的彪形大汉冷静的说：“我来打拳。” 

在打倒了守门的保镖以后，Bucky才见到拳场真正管事的人，一个三十多岁，精瘦的黑发男人AlanBono（注5）。Bono嘴里叼着个巨大的烟斗，斜着眼上下打量了Bucky一遍，喷出口白烟，含含糊糊的说：“小子，身手不错啊！” 

Bono的英语带着很重的意大利口音，Bucky听着挺费劲，他不无骄傲的扬起下巴，用最傲慢的口气炫耀：“我是全美东岸少年组拳击冠军，门口那个，根本不够看！” 

Bono咧嘴一笑，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我欣赏少年人的傲慢，更喜欢配得上这种傲慢的真本事。今天我就破例一回，让你下场赚点零花钱，二十块钱，不论输赢。” 

二十块钱，足够四口之家一个月的温饱，却离他的目标太远。Bucky咬咬牙，低声说：“我还有两个条件。” 

Bono眯起眼睛，慢悠悠的说：“年轻人，别得寸进尺。” 

仿佛没有听到黑帮头目语气中隐隐的不耐烦，Bucky大声说：“第一，让我跟你这里最厉害的家伙对战。” 

这下他终于吸引了Bono的全部注意力，“这么说，第二个条件是把那二十块钱押下去，赌你自己赢咯！”意大利人把烟斗拿下来，冷笑着摇摇头：“贪婪和傲慢，很糟糕的组合啊。”他看向Bucky的眼神，冰冷中带着一丝讥讽，好像在看一个不知自己死到临头的傻瓜。 

“不，压对方赢。”Bucky深深吸了口气，“开盘时会赌我能挺到第几回合，请帮我把那二十块钱押到赔率在1比5以上那里。” 

Bono的眼神变了，带了点意味不明的审视，他伸出右手跟Bucky重重一握，“别让我失望，傲慢的年轻人！” 

事实上，为了挣一百块钱，Bucky需要保证自己在六个回合内不被击败。 

两个篮球场大小的场地，中间竖了座脏兮兮的拳击台，周围挤满了醉醺醺的赌徒，到处是酒气汗臭，熏人欲呕。 

即将迎来十七岁生日，Bucky的个头已经窜到了将近六英尺，不过大萧条时期的饮食，实在不足以让骨骼和肌肉赶上身高的势头，他依然是少年人修长劲瘦的身材。 

他的对手，“毁灭者”Leo，比他足足高出一个脑袋，体重大概超出他一百磅，Bucky看着Leo在场边对着观众打鸡血似的吼叫，感觉信心就像开瓶了很久的苏打水里的气泡，所剩无几。 

闭上眼，他就能看到Steve，高烧不退，呼吸困难，金发像被秋雨淋透的枯草，乱蓬蓬的堆在头上。Bucky没有退路，他的任务是熬过六个回合，失败的代价是Steve，他不能承受。 

前三个回合不太难，依靠敏捷的反应和灵活的脚步，Bucky躲过了Leo绝大部分的攻击，偶尔几次招架，也成功的卸掉了重拳的力道。 

进入第四个回合，他的体力消耗开始影响脚步的移动速度，他不得不更多的招架，而Leo挥拳的力量，震得他手臂阵阵发麻。 

第五个回合快结束时，他招架的动作慢了一点儿，右肋挨了一记勾拳，整个回合间隙时他都忙着不让自己把消化的差不多的午饭吐出来。 

第六个回合，Bucky忍着肋骨的痛，一秒一秒的熬着时间，他的体力流失的太厉害，连招架也逐渐力不从心，终于在一阵暴风骤雨般的组合拳下露出了破绽，侧身时脚下一个踉跄，被Leo抓住机会在他的后腰来了两记刺拳。 

等Bucky反应过来，他已经趴在了地上，裁判兴奋的扑过来，在他耳边声嘶力竭的数秒。腰上疼得发麻，嗓子眼泛着腥甜，Bucky眼前一片昏茫，努力用不太听使唤的四肢把自己撑了起来，靠在边绳上倒气。 

“认输吗？”裁判大声问。Bucky甩甩头，视线重新聚焦在拳台另一边的大块头身上，从牙缝里狠狠挤出一个“不”字。 

打到这个时候，Leo也露出了疲态，很难保持攻势的强劲，第六回合结束前居然让Bucky偷袭得手，被一记直拳揍得鼻血长流。 

第七回合开始不到十秒，无心恋战的Bucky就被一拳打在左边太阳穴，直接昏了过去。 

从下东区回布鲁克林的路上，寒风轻易的吹透了Bucky身上的薄呢外套，冻得没有知觉的手揣在口袋里，死死攥着那卷钞票，他伏在布鲁克林大桥的桥栏上，一口一口的吐着胆汁，心里却高兴的要命，有了钱，买了药，Steve很快就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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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意识时，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睛，也许闭着眼睛，他可以假装自己真的曾是那个为了朋友不顾一切的布鲁克林少年，身体里的剧痛，是友谊和勇气的见证。 

只是这样的自欺欺人，荒谬到可笑的程度。Bucky豁出性命也要救的Steve，被他打得伤痕累累，比死人只多一口气。也许自天空母舰一战后，他已不再是九头蛇的资产，可他和BuckyBarnes，被七十年支离血腥的岁月分割，早已天涯之远，终他一生，也不知能不能跨越这条天堑。 

睁开眼睛，静静的看着窗外的夜空渐渐泛白，晨曦照进屋里的时候，他突然决定在这里多待几天。 

在噩梦密布的日子里，偶尔做梦，他已经十分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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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皮特什蒂（Piteşti），罗马尼亚阿尔杰什县首府，地处布加勒斯特以北。1949-1952年，罗马尼亚政府在皮特什蒂监狱对年轻zz犯进行了大规模的洗脑。 

注2：1934年2月9日，纽约市最低气温为华氏-15度，是现存记录中纽约历史最低气温。

 注3：此处的处于实验阶段治疗肺炎的药物指的是磺胺类药物百浪多息。1932年德国贝尔公司化学家偶然发现一种红色染料，百浪多息（Prontosil），1933年德国细菌学家用百浪多息成功治疗了葡萄球菌引发的败血症。以此为基础，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医学界开发出一系列具有广谱抗菌作用的磺胺类药物。二战期间美军急救包里常备磺胺粉（防伤口感染）和磺胺口服药片（治疗坏疽和肺炎）。1934年时，青霉素虽然已被发现，但因为产量奇低和提纯限制，只限于在个别实验室中研究。四十年代后期青霉素产量有了大幅提高，二战结束后才开始给平民医用。 

注4：1934年的100美元，大约相当于现在的1600美元。 

注5：Alan Bono，纽约五大黑帮家族之首卢奇亚诺家族（theLuciano crime family）的头目之一。

（二）

 

之后会出个姊妹篇，队长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