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rsten

终于从加班地狱中挣扎出来了，又开始追奥运会。眨眼就到了Seb的生日，为了庆生，强行把写了一半的第三章贴上来...... 

标签：Bucky中心，芽詹，原著向，清水，微虐

PerchanceTo Dream

（一） （二）

（三）上

 

养好伤之后，他考虑过离开布加勒斯特，可是那一片广袤荒芜的世界里，没有他的归属，而他也实在厌倦了漫无目的的流浪。

 

另外，他还有点舍不得这个安全屋。九头蛇的资产，本不应该对任何事物产生感觉或者牵绊，当然，在几个月前遇到美国队长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再是合格的资产了。虽然心里仍旧有点别扭，他还是正视了自己对这个安全屋的满意。

 

这座公寓楼尽管已经废弃，所有住户都已迁出，可是自来水和电却没有掐断。之前他疑惑这一点，在周围打探了一下，才知道这座楼是政府所有的平价公寓，却因为建筑质量太差，室内空气有严重的石棉（注1）污染，超出规定数十倍，市政府在安置了所有住户搬迁以及支付了大笔健康赔偿费后，几乎破产，已无力承担对楼房重建改造的费用。

 

于是楼房就闲置在市内，因为众所周知的石棉污染，这里连流浪汉都不肯光顾。他按了按腹部隐约抽痛的伤口，坦然回到安全屋住了下来，子弹和刀锋尚且不能让他动容，何况是空气中的粉末纤维。

 

在这闹市中的无人之地，不再颠沛流离，他的生活终于开始了有了规律。记忆的恢复缓慢并且非线性，混乱的场景对话片段随机的闪回，他一丝不苟的将一切记录在笔记本里，像对着不知总数缺失很多的巨型拼图，一个碎片一个碎片抽丝剥茧的整理拼凑。为了搞清楚记忆片断涉及到时间地点，他不得不潜入当地图书馆，使用电脑和互联网，从有限的线索推断还原完整的事件。

 

这是他给自己的新任务，一个可以让他全身心投入的任务，其他的任何需要，进食，排泄，健身，清洗，睡眠，都被压缩到了最低限度，一切都不能影响任务的进行。

 

当然，这样的规律只是他能控制自己的日子里，有太多时候，过去的尸山血海，七十年的折磨伤痛，化作扭曲的无尽噩梦，充斥在他已经少得可怜的睡眠中。他总是浑身冷汗颤抖着醒来，嘴里紧咬着的护齿泛着铁锈般的血腥味，下颌骨因为过于用力而无法移动。那样的日子里，噩梦并不因为意识的恢复而终止，即使醒来，他依然只能看到遍地的鲜血，依然只能听见垂死的嘶鸣，他蜷缩在床上，颤抖流泪，无数次的希望他的生命终止在了冰雪覆盖的阿尔卑斯山下。

 

时间慢慢走进九月，在黑海的艳阳不懈的挽留下，盛夏的炎热徘徊不去，不肯让位给秋季的凉爽。初秋的周末，巴尔干音乐节（注2）在市中心的天王星公园如火如荼的展开，即使在安全屋所在的低收入城区，也有街头艺人即兴演奏，围观路人载歌载舞。

 

明媚的秋阳，透过蒙着报纸的玻璃，把室内染出一片黯淡昏黄。热情欢快的吉普赛音乐，从门窗缝隙中穿入，也扭曲得只剩几个破碎高亢的音符。

 

狭小逼仄的屋子里，闷热不堪，他躺在地上，汗如雨下，四肢僵直的展开，仿佛被无形的束缚固定着，灰绿色的眼睛大大的睁着，盯着不知名处的虚无，牙齿紧紧咬在护齿上，咯咯作响，他的呼吸越来越粗，越来越急，终于在即将过度换气的那一刻，从胸膛深处撕裂出一声惨叫。

 

他开始挣扎，金属臂上的合页逐片开阖，发出嗡嗡的声响，双手攥成拳头，小幅度的活动手臂，双腿也微微曲起，要挣脱那看不见的束缚。

 

“不！不！”他声嘶力竭含糊不清的喊着，左臂猛的一震，终于恢复活动能力，金属手指飞速的在右臂边上做出拉扯的动作，他坐起身，在双腿边上继续拉扯，然后一个翻滚退到墙角，极力将六英尺高的身躯缩成小小一团，他低声呻吟：“不，够了，停下！”

 

可是这一次的记忆闪回，却不肯轻易放过他，即使挣脱了洗脑仪器，一波一波电击的剧痛依然无情的穿透他的大脑，他眼前一片雪白，仿佛永恒的凝固在闪电击中瞬间的刺目光芒中。恐惧使他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历尽痛苦艰难寻回的记忆，即使残破，他也不愿再度失去。他更害怕，会再受九头蛇的控制，做回没有记忆没有感情的冬兵。

 

“不，不要！”他含着满嘴血腥，嘶声惨叫，想让那能够洗刷一切的剧痛停止。右手手指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他无意识的握紧挥动，大腿上爆开一道剧痛，冲开了幻觉，像是空白的相纸泡在显影剂里，安全屋在眼前渐渐浮现。

 

他艰难的喘息，良久，心率才缓缓回落到不会在下一秒就心脏骤停的程度。大腿上深深插着他随身配带的戈博军刀，他的右手还紧紧握在刀柄上，鲜血渗出，已染红了裤腿。

 

他手上用力，猛的把刀拔出，剧痛让他眼前一黑，那一刀应该是伤到了骨头，他冷淡的想，如果是左手摸到了军刀，腿骨恐怕现在已经被切断了。血自伤口中狂涌出来，不一会儿已经在地上积了小小一滩。

 

一股仿佛从骨髓中渗出的疲倦，牢牢掌控了他的身体，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闪回，噩梦，挣扎着回忆，伴随记忆而来的是要将人碾碎的负罪感。他实在厌倦了所有的一切，更想不起是为什么要这样坚持，漠然望着地面上渐渐扩大的血迹，他知道，就算流尽了满腔鲜血，也不够洗去作为冬兵的七十年。

 

他仰头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除了这条性命，他已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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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独立日那天，Bucky一大早就去Steve家报到了。

 

Sarah打开门，上下打量了Bucky一遍，露出笑容：“早上好，年轻人，你今天非常英俊！”

 

“早上好，罗杰斯太太！谢谢您的夸奖，您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美丽！”Bucky走进客厅，脸上微微发烧，赞誉之辞却轻松的脱口而出。

 

Sarah笑得很开心：“谢谢。你来找Steve？”

 

“是的，我打算带Steve去科尼岛玩，给他庆祝生日，您要不要一起来？”Bucky兴致勃勃的说。

 

Sarah摇摇头：“我就不凑热闹了，在家给你们烤苹果派，你们两个玩得愉快些！”

 

“Bucky！”Steve跑过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今天的计划是什么？”

 

Bucky很戏剧化的说：“今天的计划是，科尼岛！不过，首先是，生日快乐！”他提起手里庞大的包裹，捧到Steve面前。

 

“这是什么？”Steve接过包裹，有点怀疑的皱着眉，眼里却闪着好奇。

 

“当然是生日礼物啦，punk！”Bucky兴奋的搓搓手，“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我当然知道是生日礼物，jerk！”Steve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却听见Sarah严厉的说：“Steve Grant Rogers，注意语言！”

 

Steve这回真的翻了个白眼，“母亲，明明是Bucky先说的！”

 

“Bucky可比你有礼貌！”Sarah转身去了厨房，裙摆荡出美丽的弧度，“你们今天好好玩，别惹麻烦！”

 

Bucky在旁边窃笑，Steve等Sarah出了客厅，才给他肩膀一拳：“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才是她亲生的儿子！”

 

“我知道，你只是嫉妒！”Bucky哈哈大笑，伸手把Steve梳得整整齐齐的金发揉成乱七八糟的一团，“好了，赶快拆礼物！”

 

“嘿！嘿！别弄我头发！”Steve徒劳的挽救了一下自己的发型，用最严厉的眼神谴责Bucky的行径，一直瞪到Bucky举起双手做投降状，“OK，OK！今天是你生日，我不该搞乱你的头发！对不起啦，殿下！”

 

Steve果断的翻了个白眼给他，嘴角却忍不住微微翘起，他撕掉了包裹上的牛皮纸（注3），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油画全套的颜料画笔（注4），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Bucky在一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Steve，生日快乐！”

 

“Bucky！这些东西可不便宜，你哪里弄的钱？”Steve难以置信的拂过一管管的颜料和一根根的画笔，当他抬头看到Bucky那一脸“奸计得逞”的笑容，突然明白过来，“你用我还你的钱买了这些东西？！”

 

Bucky故意板起了脸：“你也说了，这是你还给我的钱，我用这钱来买什么，可是我的自由！”

 

Steve皱起了眉：“Buck……”

 

“哎，你叫Buck也没用，这件事，我占理！”Bucky打断了他，笑得十分得意。

 

“我可以不接受这份礼物！”Steve的脸色很不好看，“你知道，我说要还你钱是认真的！”

 

Bucky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拖长了声音抱怨：“Stevie，别这样嘛！要我说，你这样省吃俭用，一点一点攒钱还给我，实在是太糟糕的办法了。你应该好好磨练画技，等到有朝一日，你出名了，作品变得值钱了，随便画幅画送给我，我把画往拍卖行一送，这可是罗杰斯大师的真作，那钞票还不是滚滚而来？！”

 

Steve被他说得哭笑不得，干巴巴的说：“你对我还真有信心。”

 

“那当然！我坚信在未来，你会成为家喻户晓的大人物！到时候，可别忘了我哦。”Bucky几乎是夹着Steve往门口挪，“好啦好啦，别纠结这份礼物了。咱们赶紧出门，避开科尼岛的高峰时段。我听说，月园的飓风过山车（注5）特别过瘾，今天咱们一定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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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石棉是良好的绝缘隔热材料，却也是强力的致癌物质，长期吸入空气中的高浓度石棉纤维可以导致肺癌及恶性间皮瘤。

 

注2：2014年9月12-14日，一年一度的巴尔干音乐节在布加勒斯特举行。

 

注3：牛皮纸发明于19世纪末，因为20世纪30年代初期一项技术改革，开始广泛应用。

 

注4：根据维基百科，油画需要的颜料、画笔以及画布，比其他绘画的材料昂贵。

 

注5：科尼岛月园（LunarPark）的飓风过山车（Cyclone），是一座大型木架过山车，在1927年6月26日开始运行，就是队一电影里，盾冬扒火车之前聊起来的那个Cyclone。